第27章 生死

    在宫中林殊和景琰舌战夏江。打消了陛下对林殊身份的猜忌。景琰更是以身档毒酒，换得苏兄平安出宫。出宫后，蒙挚把几乎力不能支的苏兄扶上马车，景琰派人去穆府传递平安的消息，自己则去了静妃宫中。

    “太子殿下和苏先生都平安出宫了。”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穆府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霓凰也不例外。可是当其他所有的人都真正地放松下来的时候。只有霓凰，从此刻开始，心突突地抽痛，随后一点一点地蔓延，直至痛到几乎眩晕，而且无法止息。刚才为了大义，她的心曾经被万箭射透，当时甚至没有时间疼痛。可是现在这些箭可以□□了，才发现伤口血流如注，疼得颤抖，再也难以愈合。

    曾经，她舍了他；差一点，她就失了他。

    霓凰回房脱下甲胄，散开头发，重新梳起女儿的发式，一根一根，插上珠翠发簪，一只一只轻轻地戴上耳环。镜中的女子一头温婉的长发，容貌姣好，衣裙柔美，这梳妆的分明只是一个娴静的闺阁女子。只是心头这汹涌的痛却始终将她淹没。是自己，的确是自己，刚才曾经决定舍了他，居然是自己，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曾经阻止别人去营救他。穆霓凰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纵然有千万个理由，纵然所有的人都可以有理由不去救他，可是他的霓凰怎么也能够找到理由丢下了他。再险再难，霓凰的安危，他从来都未曾罔顾，每一次，无论局势如何他总能全力回护。可是她呢......难道是自己还不够爱他。林殊哥哥，霓凰如何再去见你？如何再能原谅自己。是霓凰的决定几乎杀了你。是什么让你的霓凰做出这样可怕的选择，永远永远也不该做，真的也不能做。多想只做一个闺阁的女子，可是现在这个本该只属于你的女孩子。却背叛了你。林殊哥哥，我想和你去说对不起。真的不想这样的。当时使劲想了，可是真的想不出办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只知道心口一直好疼，一直疼，还空空地害怕。好想扑进你的怀里。重重地扑进你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我好害怕。我的林殊哥哥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解释给我听，然后心就再也不会就这么地疼下去了。我要马上去看他。也不知林殊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说是平安了，可是这么大的事，不知他的身体是不是还好，有没有太劳累了。我要跟他去说对不起，还要好好地照顾他。

    想到这里，霓凰迅速收拾了一下，叫来穆青紧急部署一番，自己则赶去苏宅。

    可当她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却没有能够暖暖地站在那里，像往常一样，向她伸出手，然后把她再一次融进自己宽厚的怀抱里，安慰着她。那时的他刚下马车，是被甄平背着，正奔向后院。在甄平的背上，他虚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顿时挂上了欣慰的笑意。

    我的霓凰是平安的，真好。而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正慢慢地失去知觉，先是听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是视觉，他合上了眼睛。不过还能感觉到有人在托着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枕头上。只有我的霓凰才会如此的温柔又细心的。虽然快失去知觉，可是心中却还是甜甜的。别怕，我的宝贝，我还在，我会努力地留在你身边的，别怕。他想着想着，渐渐地大脑一片空白。

    甄平把苏兄放坐在床上后，霓凰扶着他的头轻轻地在别人的帮助下帮他躺到了床上。黎刚为他盖上被子。从被子中拉出他的手，她双手握住，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地摩挲。林殊哥哥，感觉得到吗？是你的霓凰。为了我，活下来好不好。不想他看到自己的悲伤，直到看到他完全合上了眼睛，她才无声地，允许自己的泪渐渐盈满了眼眶。

    背后的蔺晨和晏大夫商量着要走险招。这是霓凰第一次在他病势沉重的时候能陪在他的身边。没想到却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看着床上面如金纸的他，她第一次如此近地嗅到了他死亡的味道。

    看着他，这张那么熟悉又那么亲密的脸，前几天还在耳鬓厮磨。林殊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有些问题霓凰还不会，有好多的问题还要等你教。

    她感觉此刻的心是空的，没有执念般的希冀，也没有了不切实际的渴望，只知道静静地陪在他的身旁。该忙的事自有大夫决定。她能做的只有执子之手，不论生命有多长，不论命运是怎样。都是一样地执手相守。

    开始治疗的时候，霓凰配合着主动离开了房间，她知道这时候没有自己在身边，大夫和病人都会更加的方便。她先去了厨房，安排吉婶给大家准备晚上的饭食，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府的人都很忙乱，要劝大家都吃一点饭才是。毕竟有序的生活，是兄长希望看到的事情。然后马上找到黎刚，帮助他谨慎梳理好全府在这种特定情况下运转所要顾及的所有事情。等到所有的人和事都安排好以后，霓凰才又从中院回到了后院之中。蔺晨和晏大夫还在大屋中忙碌着，霓凰不想现在就进去打扰他们。于是缓缓地踱到竹林的前面。甄平在院中廊前坐着，看似在护卫，却时不时回头望向大屋，难掩心内的焦急。此时看到郡主进来后院，他急忙起身过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