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岚山

感叹道，“可是，大先生一直和我们是敌人，在浅草桥就往死里搞我，要不是明里——”

    说道这里，陈尧忽然卡住了。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一个多月而已，但陈尧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那个女孩子的样子他尽量不去回忆，尽量让自己忘掉，可是稍微念到她的名字，那种锥心的刺痛就会再次发作，他好像又看到武田明里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瞪着自己的模样，他觉得鼻子一酸，别过头去。

    “话是这么说，但三山组并不是大先生一个人说了算，还有另外两位先生在。”

    木下樱打破沉默。

    陈尧随手擦去眼角的眼泪，他正不断地变得坚强起来，等他回过头来，便当里剩余的鳗鱼块已经没了，而佐藤的便当上却堆得满满当当，看到陈尧望过来，佐藤立刻伸出舌头在鳗鱼堆上舔了一大口，有够恶心的。

    “我看你没有心情吃，就替你吃啊！你继续感伤！”

    佐藤厚颜无耻地说道。

    “樱姐，你……真的决定要做这个组长？”

    陈尧忍不住，还是将憋了一个月的心里话问了出来，尽管没有接下来多说，但木下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她直视前方，好似专心开车，三菱EVOX穿过主干道，已经朝着通往岚山的马路狂奔而去。

    “陈尧，对于我来讲，九岁那一年就已经死了。宫本雪穗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而木下樱则是不需要拥有自我的。有时候，成为一个道具，并非只有悲哀，也省了很多烦恼，就像是跟着导航仪走，让你往哪里拐就往哪里拐，让你往哪里直走就直走，省心省力，然后走到终点。”

    看着木下樱在内窥镜上露出的笑容，陈尧感觉心头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扭头去看佐藤，刚才还埋在饭里的佐藤，不知道何时已经扭过头去，艳阳高照，车厢里却荫凉一片，车窗上，佐藤的脸是那么悲伤。

    “樱姐，无论是宫本雪穗，还是木下樱，那都是你。你活着就是活着，无论你变成谁……你不应该为了某一个人的野心而活，你，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和幸福。”

    陈尧说完这段话，心中有一个声音极其讽刺地忽然响起，“那你呢？”

    是啊，那我呢？

    我又算是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而存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不是也是为了某个人的野心而活？

    “陈尧。”

    木下樱透过内窥镜定定地看着陈尧，陈尧慢慢抬起头，四目相对，“嗯？”

    “虽然我没办法背叛那个人，但我很想帮你。我自己虽然这一生没法再拥有自我，但我希望你可以……那个人已经在岚山了，我会找机会帮你把这一切的秘密都解开来。”

    陈尧只觉得心跳剧烈，真相或许就在眼前，他有些激动，又有些恐惧。

    岚山。天龙寺。书院。

    午后的天龙寺静谧安宁，除了游客步行在砂石地上所发出的声响，就只有禅堂的僧侣们午课的诵经声。寺内书院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这里更加安静，一身白衣的老人站在书院二层楼上眺望不远处的曹翠池，手里还握着一本般若经。

    “荷花开的可真好啊！”

    老人感叹一声，视线停留在曹翠池里的大片盛开的荷花上，满眼青碧，的确让人十分清爽怡然。

    蹬蹬蹬！

    木质楼梯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沙弥恭敬地双掌合十，对白衣老人轻声说道，“白先生，尹先生问你是要喝菊子茶，还是碧荷茶？”

    白先生没有回头，午后的风吹拂而来，将他披散在肩头的银白的长发吹拂的微微飘扬起来，他略一沉吟，没有回头，“当然是碧荷茶了。”

    小沙弥立刻转身下楼，没过多久，蹬蹬蹬！他又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小圆脸上满是汗水，“白先生，尹先生说碧荷茶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过去喝？”

    白先生依旧没有回头，指了指手上的经卷，“等我把这一卷看完了就去喝。”

    小沙弥立刻掉头下楼，没过多久，蹬蹬蹬的声音再次传来，小沙弥累的舌头都吐出来了，“白、白先生，尹先生问你，什么时候看完？”

    这一次，白先生啪的一下用般若经敲打在木制窗台上，“上次不是教他用LINE了么？手机也有，直接给我发信不就完了吗？你这傻和尚，还应着他在这么个热天气里跑来跑去，真是……”

    “噢！”

    小沙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头又要往楼下跑，白先生又道，“唉——问他天龙苑那里什么时候去，丑公婆总要见媳妇的！”

    “丑公婆？！”

    小沙弥停了下来，转身奇怪地看着白先生，“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吧？”

    啪！一本般若经直接丢了过来，砸在小沙弥的脑袋上，小沙弥哎哟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你才是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