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话

    临窗的罗汉床上铺了竹雕梅菊凉席，靠背引枕都是淡青色的绸缎，上面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流云纹，舒适简单。梅花红漆小案上摆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碟子，一个装的是玫瑰糯米蒸糕，一个里面全是龙眼大小的红樱桃，颗颗水润饱满，果香四溢。

    赵嬷嬷端着一盏白瓷小盅进屋，笑道：“打发喜鹊过去了，知道表少爷回来了，郡主不定怎么高兴呢！”

    慧阳大长公主这段时间也一直担心，此时也放下心来，点头道：“他们兄妹从小就亲近，早点告诉她也省的她惦记着。”

    赵嬷嬷指使着小丫鬟往外抬出两盆冰，走了过来，一打开盖子，便是扑鼻而来的奶香，“公主这屋里的冰也不能放的太多，要不然明早儿又要喊腿疼腰疼的了！若是实在太热，就打打扇子！”

    慧阳大长公主长叹道：“人老了！毛病也就多了！有时候想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赵嬷嬷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长柄白瓷匙在小盅里面搅动了几下，散了几分热气，一边往寿字描花小碗里头盛上少许，一边轻声问道：“公主舍得郡主？”

    慧阳大长公主一笑，心中的惆怅也就散去了几分，“我如今也就惦记着阿衡了，那是个没娘的，她家的老太太又是个心里没成算的，武安侯？有后娘就有后爹，我也不敢指望，少不得以后要操操心！”

    赵嬷嬷又拿起小勺子在碗中轻轻的搅动，让其快点冷却，“奴婢瞧着公主这两日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想着公主最爱吃牛乳糊，便做了些来，睡前吃点，安眠暖胃，公主尝尝，可还是那个味？”

    “你又瞒着我进厨房了，有什么活就吩咐那些年轻的小丫鬟们干嘛！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你比我还要大上三岁呢！也该歇歇了！”慧阳大长公主就着赵嬷嬷的手喝了一口奶糊，点头赞道：“还是你做的味道好！这府里再好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吃到我嘴里，也没有你做的好吃！”

    赵嬷嬷早年在宫中时就是服侍慧阳大长公主的宫女，后来慧阳大长公主出嫁，她作为陪嫁的宫女出宫入了大公主府。在大公主府中，她见证了慧阳大长公主和老定国公的恩爱，和定国公的出世，后来老定国公意外去世，慧阳大长公主怀着身孕离开大公主府，领着幼子，住进了定国公府，这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离开。黄嬷嬷知道那是慧阳大长公主怕睹物思人才搬离了大公主府，而她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离开过自己主子的身边，一生没有嫁人。如今也是慧阳大长公主身边唯一能够说得上话，最有脸面的人，即便是现在的国公爷见到了她，也得恭敬的叫一声嬷嬷。

    “年纪再大，也还能伺候得了公主，只要公主还喜欢奴婢伺候，”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定国公府里的下人都已经称呼慧阳大长公主为老夫人，赵嬷嬷却还是习惯称呼慧阳大长公主公主这个称呼，“今天二小姐又惹公主不高兴了？”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那么火三火四的，请安的时候我说了她几句，”慧阳大长公主拿着帕子试了试嘴，哼道：“眼睛就盯着阿衡，我不过就是怜她没娘，多疼了几分，她还是做姐姐的那。也就是那个不着调的，好好的孩子都让她那个当娘的都给教坏了！”到底是亲孙女，慧阳大长公主即便是在生气，也说不出来太过分的话。

    赵嬷嬷闻言心中无奈的一笑，心道，你这哪里是多疼了和光郡主几分，简直就是心都偏到天边去了。不过她也不好说些什么，谁叫还有自家这个夫人在一旁杵着呢？要说也是勋贵世家出来的嫡女，怎么就是这么一个性子，多亏当年慧阳大长公主见事不好，把大少爷和大姑娘领到了身边教养，而等到二姑娘的时候，公主怜她不得丈夫喜欢，想着给她留个慰藉，结果就被她给宠成这个模样。慧阳大长公主现在想起来还后悔的不行。而以她的性子又做不出来磋磨儿媳妇的那一套，不过是只要有不合心思的地方，孙女当然都是好的，不好的也就剩下这个儿媳妇了，必然是不着调的，没长心的说上一通。

    赵嬷嬷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不过是痛快痛快嘴，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便笑着转移话题道：“郡主这一病，奴婢瞧着倒是越加的乖巧听话了！”

    果然慧阳大长公主一提起李清瑜眉眼全是笑意，“你们总说我偏疼她！就这可人的小东西，我能不喜欢吗！以前只以为是个性子好强倔强的，如今竟然也学着友爱姐妹了。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在我身边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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