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千

    霓凰知道病情以后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还是会隔日来访，还是会笑，不过却少了撒娇耍赖的模样，常常就是依偎着林殊坐着，在身边陪着他一起看书时，还总是喜欢抱着他的一条胳膊，贴在自己的胸前。有时忍不住，也会躲到他的怀里小声地哭。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5,6日，霓凰就收起了眼泪，一切如常了。她还是会准备精致的午餐桌。每天午睡后，林殊开始按着详地记给她一页一页地讲故事，没有去过的地方，两个人一起研究讨论，去过的地方林殊给她绘声绘色地细细讲解。

    “等到雪冤的事情一完，我就真的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林殊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详地记。将脸贴在她的面颊上。这个命中注定会爱她一生的姑娘，他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手，只想给她多一点，再多一点。

    “好，成亲后我们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一个小家，要那种长阶上会长苔藓的院子。到时候房前屋后都要种上翠竹和一树树的梅花。在后院的梅树下再扎一个秋千好不好？那年兄长离开的时候，霓凰还没有玩够。”

    他想起，以前在穆府的后院，他那么地喜欢一次次地推着一个小姑娘，只为喜欢听她咯咯地笑，只为看那如云霞般的纱裙随风飞舞的模样。记得那时的天总是明亮又干净，而穆府的风，一年四季，常会伴着清润的香。那时的梅树下，阳光从来都不会刺眼，酸酸的青梅果总是长得好慢，可是闻起来却总有一股涩涩的香。

    霓凰微微侧脸，用额角抵着他的脸颊：“近处一定还要有一个瀑布，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旁边一边下棋一边观赏啦，瀑布要近到，饭菜端过去都不会凉才好。还有兰花，也要种几棵，要种那种一棵开花就能香遍山谷的品种。要是在山谷中还能看到梅花鹿和仙鹤就更好了。“霓凰的嘴角浅浅地向上勾着：“兄长身体好的时候，就带霓凰出去玩，我们一起去看最奇幻的风景，好不好？”说着话，她的视线却又渐渐变得模糊，不想让他发现，忙轻轻测过脸颊。

    这些日子，霓凰开始真正精心地照顾起他的饮食起居来，林殊也坦然地接受着一切，为了霓凰，他想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自从景琰搬到东宫居住后，由于密道已然封闭，苏兄和太子之间要避嫌，穆王府和太子之间也不宜显得过从甚密，因此每隔几天，霓凰便会入宫去给静妃娘娘请安，一方面，当苏兄和景琰之间有一些要紧的机密消息要传递时，由霓凰和静妃亲自传递会比较稳妥。另一方面，霓凰开始认真地向静妃娘娘学习起药膳来。静妃娘娘颇通药理，懂得火寒之毒，还深谙食材，尤擅烹饪。于是每次来，只要静妃得空，霓凰便会向她求教，并且每次还都不辞辛苦地，坚持在静妃娘娘的指导下亲自动手，一丝不苟地记录和实践，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地拿来食谱，然后转身就回去指导厨娘去做了事。静妃看在眼里，亦是感动于她对林殊的情意，悉心教导，倾囊而授，比教授旁人更是多了几分的耐心和专注。

    “娘娘的厨艺是和谁学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手艺？别的不说，光说这刀功简直比剑法还要难上几分。”霓凰分拣着各种食材，看到静妃娘娘有如变魔术一般的刀功不由得艳羡不已。

    “嗯。”静妃雍容一笑道：

    “我从小跟着师傅长大，这些事情当然从小就要学着去做了。后来初入江湖，却被当地的医霸百般欺凌，幸遇当年的林燮大哥与好友正在江湖游历，才被救下。当时的我正带着伤，一个女孩子，也不好随他们一起游历。林燮大哥放心不下，于是就把我送到琅琊阁，托他的好友蔺阁主代为照顾。在那里住了半年，待把伤养好，林燮大哥他们也游历回来了，再路过琅琊山的时候才把我接走，从此收留在了林府。在琅琊阁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是医者，自是每日经常在一起讨论和研究医术，蔺阁主性情舒朗，许我遍阅游琅琊阁书库，我的医术也是自此才有了长足的长进。记得那里当时还住着他另外的朋友，也算是我们的长辈，项叔叔夫妇。他们也是医者而且非常精通药膳烹饪，每每传授与我，有半师之份。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也才开始对药膳痴迷，潜心研究。再后来此去经年，久居深宫，宫墙寂寞之时每每研究这些，也算是一种消遣。日子久了，自然就越做越熟了。”静妃娓娓道来，悠然娴雅，举手投足尽是气度风华，做饭的姿势竟然没有丝毫茶米油盐的世俗之气。

    “娘娘，您不但做饭好吃，气度也真是优雅。”霓凰羡慕地看着静妃娘娘，手下模仿着她的动作。

    静妃淡然一笑又道：“蔺阁主不知你是否也见过，那些年每隔两三年他都会来京城看望林燮大哥，每次来也都不忘给我带些医书来当做礼物。只是后来入了宫，不住在林府，三十多年了，面却是再也没有见过。”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将几味药材细细按份量配好，放入石臼中示意霓凰研碎。

    “霓凰去林府玩的时候好像见过一次。”霓凰一边细心地研磨着药材一边说：“那次好像是林殊哥哥带我爬树看小鸟，不想却掉了下来，扭伤了脚。林伯伯闻讯带着恰好在府中的好友蔺伯伯赶了过来，医治霓凰的脚。只是那时候太小，注意力又全在将要接受责罚的林殊哥哥身上，对旁人也就没能再顾得上去留心什么，到如今只剩一点点模糊的印象。”霓凰说着话，手下依然麻利：“只是记得那时候听说，林伯伯每隔个两三年是定会去琅琊阁或什么其他的地方和这个蔺伯伯相会叙旧的。二位关系非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