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 第七章 霜之哀伤

手没有松开武器的蕾米被武器牵着没能躲开，鲜血就这么飞洒了出来。

    蕾米！

    我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蕾米就这么突然向断线人偶一般倒在了地上，只能后悔自己直到刚才都弄错了目标——从一开始，紫就说过了我们的目标是剑，不是人。

    “蕾米！”

    亚理沙冲了上来，想要一剑劈下，但是巫妖王回身一击，轻易就挡下了亚理沙的攻击。

    “咕！”

    两剑交锋之后，亚理沙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立刻与巫妖王拉开了距离，但是后跳之后两腿一软的那一瞬间被冻结的我不可能看漏。

    ——是霜之哀伤。

    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原因，但是亚理沙在那一剑的交锋之下确实受到了某种伤害，这个伤害迫使明白情况不对的亚理沙选择了后退。

    但是，这一后退就让巫妖王身边没有了敌人。

    巫妖王凝视着亚理沙，但是他把断剑对准了倒地的蕾米，与断剑一同，蕾米身上泛起了青光。

    与巫妖王开始交战的时候被灌输到我脑中的知识进入了我的意识，在那之中，我立刻就找到了对应的信息。

    那是灵魂收割。

    巫妖王，正准备收割蕾米的灵魂。

    亚理沙和弹珠女不明白这一点，仍然只是在警戒着看着自己的巫妖王，何况她们也不具有与巫妖王交战的条件。

    我能够看见失去意识的蕾米即使在无意识状态下也在抗拒着霜之哀伤。我也想要阻止巫妖王，但是我被冻结了，无法行动，也无法发声。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幻影，我看到了一个半兽人，一个叫做德拉诺什·萨鲁法尔的半兽人被巫妖王吸取灵魂的幻影。幻影一转，从战场变到了一个堡垒之中，在那里，本来活着与巫妖王战斗的萨鲁法尔变成了听命于巫妖王的仆从，而他，已经没有了心跳。

    如果就这么下去蕾米也会变成那样？

    绝对不行！

    但是被冻住的我能够做到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

    即使明白这一点，我也希望能做到些什么，我希望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能做一次英雄，我能做一次勇者。

    抱着希望，我用尽力气，但是坚冰纹丝不动。霜之哀伤的寒气变化出来的坚冰包裹着绝对的零度，比起精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还如此厚重。

    ——放弃吧，你们已经没机会了。

    胡说，明明蕾米就还在抵抗，还有时间！

    ——放弃吧，那只是徒劳。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努力没用！这个世界上，只有努力的天才和放弃的笨蛋！

    ——即使你心里明白那是徒劳？

    废话！

    ……咦？

    刚才是谁在和我说话？

    ——那么就净化你手中的剑吧，要对付魔剑，离不开圣光的力量！

    是谁？

    我动不了，但是声音的来源还是能够大致判断的。

    声音发出的地方，俨然就是巫妖王。

    但是亚理沙她们都没有听见刚才的声音？

    我的幻听？

    或许是，但是也正如我刚才才在心里宣言的那样，即使知道是徒劳，我也不会放弃。因为，蕾米也仍然没有放弃。

    那么就相信这个声音的指引吧。

    ——跟随我。

    跟随他。

    ——无上的圣光啊……

    无上的圣光啊！

    ——请赐给我审判罪恶的守护……

    请赐给我审判罪恶的守护！

    ——让我粉碎这个牢笼！

    让我粉碎这个牢笼！

    ——让我拯救即将逝去的勇士！

    让我拯救即将逝去的，勇士！

    勇士二字，我在心里念得斩钉截铁。带着觉悟而战，为了大家而一直努力的蕾米，她，就是勇士！

    我的剑产生了脉动。

    我感受到突然之间手中的剑产生出了非同寻常的热量——不会烧伤我但是会灼烧一切罪恶的热量——这股热量让困住我的寒气瞬间消散，坚冰不再。

    我明白了，在这个瞬间，我手上的仿制品的霜之哀伤，它此时是一把圣剑，正义的圣光，让它此时此刻成为了我手中的王牌，让它成为了保护蕾米的关键。

    绷紧全身肌肉，我用力挣脱了寒冰牢笼的束缚，挥动手中的剑，从巫妖王的身后朝着他砍了下去。

    巫妖王没有闪避。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正对着他斩下，我的目标，是霜之哀伤！

    铛！

    本就已经是断剑的霜之哀伤再一次被折断了，灵魂的收割，在此终结。

    巫妖王因为断剑离手的冲击不住地退开，踉踉跄跄完全没有了刚才拿着霜之哀伤的沉稳。

    潜意识告诉我，现在我必须追击。

    魔剑之上的符文，此时此刻转化为了神圣的符文。

    “圣光啊！净化他吧！”

    追上巫妖王的脚步，我释放出了剑上全部的符文之力，一剑斩下。神圣的光芒笼罩了巫妖王，被笼罩的一方发出了惨叫，同时身上的火焰也越来越旺盛，直到将巫妖王整个吞噬。

    火光就这么维持着，直到巫妖王惨叫停止倒地也依然如此。

    我没有功夫去观赏火焰的燃烧，在确认巫妖王已经被圣光所净化之后，我丢下了剑，立刻朝蕾米跑去，因为我突然爆发圣光而惊讶得原地不动的亚理沙她们也连忙朝蕾米跑了过来。

    “蕾米？”“大小姐！”“蕾米酱！”

    我们三个人没有讲求什么轮流顺序，只是不停地呼唤蕾米的名字，蕾米咳嗽了一声，但是没有回应。

    可恶……

    明明看起来伤得不重，为什么……

    “是霜之哀伤……”

    我们身后，一个厚重的男音传来。

    我们立即转过了身，在刚才巫妖王倒下的位置，一个全身赤裸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除了我以外的两人几乎同时转过了身，不过对于内心是男性的我来说，看见男性的裸体并没有什么需要脸红的地方。

    “你是……刚才在我心中说话的人？”

    男子点了点头。

    “我的名字是伯瓦尔·弗塔根公爵，是刚才被你净化的巫妖王。”

    也就是说，他是通过引导我来杀死他的人。这样的人，我很难认定他是坏人。

    “谢谢你将我从天灾的阴影中解放出来，没有想到竟然存在着可以逆转阿莱克斯塔萨的火焰对我身体造成的损伤的力量，你的剑，虽然和霜之哀伤有着一样的外形，但是那份圣光的力量，实在是让我惊讶不已。”

    “解放出来……是说你不是自愿成为巫妖王的？”

    “不，我成为巫妖王是出于自愿，但是让这把剑控制了内心，这非我所望。”

    弗塔根公爵看了眼掉在地上仍然闪耀着青光的霜之哀伤，然后拾起了我的那把剑。

    “年轻的勇士啊，虽然不知道这把剑是出自何方神圣之手，但是要想拯救那位少女，必须借助它的力量。”

    借助……这把剑？

    “只不过与净化我所受到的污染不同，那需要解放出这把剑另一面的力量。”

    另一面的力量，也就是……霜之哀伤。

    我直觉的明白到，公爵的意思，是让我的剑作为第二把霜之哀伤，把被收割的蕾米的部分灵魂交还回去。

    但是这只是一把仿制品，做得到吗？

    “即使你心里明白那是徒劳？”

    我犹豫的时候，弗塔根公爵的这句话让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我从他的手上接过了剑。

    “那是当然！”

    然后，走到霜之哀伤面前，把我的剑刃对准了霜之哀伤支离破碎的剑柄。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干……把蕾米的灵魂还回来！”

    不是咒语，但是胜似咒语，我的命令让霜之哀伤起了反应，断剑的力量逐渐流向了我的剑，然后被吸收掉。不过我知道，我的剑吸收掉的仅仅是力量，而非诅咒。拥有神圣力量的魔剑，它已经成为了不同于魔剑的存在——圣魔剑。

    完成了吸取的仪式，我通过与剑的接触得知了进一步使用剑的力量的方法。虽然我很想问为什么我所有的相关的知识技术往往都是通过这种形式获取，但是我也很感激这种方式——正是因为是这种方式，我才可以做到立刻就能使出剑的能力。

    我让灵魂的残片回归到蕾米的身体之中。

    在此期间，意外纯情的亚理沙和弹珠女（这个真的是很让我意外）都默默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然后，蕾米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脸上也恢复了稍许的血色。

    或许接下来，蕾米只依靠自身作为吸血鬼的恢复力就没问题了。

    我放下心来，然后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在亚理沙和弹珠女的惊呼声中，我坐倒在了地上。

    动不了……

    在我用尽力气想要挪动身体的这个时候，我感觉到眼前闪过了一阵强光，随后，我的视野略微变高了。

    啊，原来如此，化身解除了。

    弗塔根公爵对于我身上的变化似乎感到了惊讶，但是他没有对此说什么，似乎在他看来我身上发生这样奇异的变化并不意外。

    “魔力用尽了么？”

    是这样吗？

    “从之前的战斗看来，你似乎只是一名初入战场的新手，无论是剑术还是魔法……既然如此无法察觉自身的极限也情有可原。”

    弗塔根公爵向我伸出手来，我也很干脆的握了上去，然后在他的助力下站了起来。站起身来之后脚步不稳的我被急忙上前来的亚理沙扶住，总算是没有再一次跌倒。

    在此期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弹珠女似乎为弗塔根公爵准备好了临时的衣物，这样一来女生们回避的最大理由也就不存在了。

    “是炼金术吗？”

    弗塔根公爵穿上了那件略显宽大的长袍，然后面对亚理沙和弹珠女再一次低下了头。

    “再一次的，非常感谢，勇士们，对于你们无畏的勇气我奉上崇高的敬意。”

    “道谢什么的就不用了呐，老公爵。话说您准备接下来怎么办？从刚才您说的来看，似乎我们是在达成我们的目标的同时无意间把您救了出来……但是这里对您来说可是异世界呐，您准备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是联盟的将军，在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继续创造下一任巫妖王的情况下，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回到暴风城，去完成我的职责。”说着，弗塔根公爵朝着四周扫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已经不存在了的东西，“但是我要如何才能返回呢？”

    “如果是要返回的话就交给我吧。”

    世界略微变暗，然后打开了一道空隙。

    在这样似曾相识的景象中，八云紫带着其他人出现在了这里。

    不是力量用尽了吗？

    “嘛，结果来说紫只是被诅咒困住了而已，并非魔力用尽呢。因为诅咒解开了所以现在又生龙活虎了。”

    代替开始与弗塔根公爵细谈的八云紫，真理奈做出了回答。

    安洁尔小姐在走出裂隙之后立即就朝我跑了过来，然后运用起了什么魔术对我检查起来。我一边困惑地按照安洁尔小姐的要求挪动身体，一边朝着前来这里的人们扫视了一眼。

    多了两个着装与八云紫类似的人物呢，或许她们就是蓝和橙了吧。

    “那样爆发性的使用了魔力居然只有这点回路损伤？unbelievable！”

    “安洁尔小姐，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他的身体意外的强健。不过真的好有趣，彦子小姐，你真的可以变成少年耶？”

    “完全反了吧！”

    我忍不住吐槽了。

    “还有心情吐槽就是没事的意思呢。”真理奈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对抵达这里的大家下达起了指示，开始了现场清理的工作，“雪莉小姐请优先照顾一下蕾米小姐，看起来她受到了深度的精神攻击。”

    只用看的就能明白个大概，这就是神姬的实力了。

    “真理奈，刚才的轰炸，是你的杰作吧？”

    “嘛，其实我不太擅长精密的炮击呢。”

    那么精确的落在石像鬼们身上的炮击那叫不擅长吗？您的“不擅长”定义于我好像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啊……

    话说那一瞬间那么多的火箭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嘛……”

    笑得那么神秘……呃，该不会那些都是你那个从“不知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吧？

    太可怕啦！与这家伙为敌太危险啦！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不得不重申，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军火库啊！

    就在我再一次为真理奈的隐藏实力而感到有些害怕的时候，八云紫那边好像也和弗塔根公爵商量完毕了，看起来她有着能将弗塔根公爵送回正确的时空的方法，而这或许并非是我们需要知道细节的事情。

    八云紫打开了一道空间裂隙，弗塔根公爵信步走了进去，消失在了里面。八云紫随后也跟了上去，但是在进入裂隙之前，她回过了身来，向我们大家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各位，这一次的‘异变’在大家的协助下成功地解决了，具体关于这次事件的细节，在我回来之后我会详细说明，在此之前，就请大家在我的宅邸稍事休息吧。”

    说完，她踏了进去，关上了裂隙。

    结果说到底……

    “还得继续在这个地方多呆一阵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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