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凑近她的耳边，语气感慨地道：“一个咖啡馆都能建成这样，来这儿喝咖啡的人得成什么样儿了呀。”

    陆佳宁默然不语，心里想的却是：费南还是没变的，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永远都能让自己得到最好的物质享受。随即在心里苦笑，年少时感受到的与他之间的差距，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加大，以至于她一踏入这个环境，心里便蒙上了一层陈年的灰。

    费南与季航此时正倚靠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浅尝咖啡。今天天气不算好，外面天空阴沉沉的，里面开了灯，光线却也是昏暗的，浓香馥郁中，无端端添了丝暧昧的味道。

    费南抬眼扫一遍四周，无一例外，皆是情侣，再转回视线看向对面，停顿几秒，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季航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种好地方我怎么就偏偏和你一起来了呢。”语气中满含着浓浓的郁闷和失望。

    季航不理他的牢骚，看看时间，那位编辑应该快到了。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季航看一眼，嘴角不经意染上抹玩味的笑，拿起来，接通。

    “您好，我是丽影的陆佳宁，我现在已经到朗斯了，就在一楼大厅，请问费总具体在哪个位置？”

    “你在一楼等一下，我下去接你。”说完便挂断，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

    季航起身，费南在对面挑眉看他一眼。

    “女朋友？”费南打趣他，“还得亲自下去接。”

    季航却只笑笑，“整理整理仪容，待会儿上来你就知道了。”

    陆佳宁不消一会儿便看到旋转楼梯那儿现出一抹身材颀长的身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直到对方下完楼梯，面向她一步步走来时，她才终于看清他的面孔。

    只一眼，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他，费南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形影不离的朋友。

    季航在陆佳宁面前站定，伸出右手，干净清俊的脸上浮现点点笑意，“你好，陆佳宁小姐。”

    陆佳宁回神，忙握上他的手，“你好。”她只记得他的样貌，却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时候她的眼里只有费南一个人，专一痴情地罔顾了周遭的一切。

    季航看向站在陆佳宁旁边的，陆佳宁赶紧介绍，“这是我的同事，我们一起来的。”

    季航便又同握手寒暄。

    “我叫季航，是盛唐的策划总监，”说罢突然面对着陆佳宁，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看向她，“还记得我吗，陆佳宁小姐？”

    陆佳宁当即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讶异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竟然知道她！

    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季航的影子，可苦想半天却无果，他们两个明明没有任何交集的呀！他又怎么会知道她？

    只是这当口自然不能说实话，于是陆佳宁赶紧点点头，忙不迭地道：“记得记得，你刚刚一下楼我就觉得眼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疑惑，用眼神询问陆佳宁，陆佳宁却无瑕顾及他。

    季航笑笑，似乎很满意陆佳宁的答案，“费总在二楼，我带二位上去，”又多看了陆佳宁一眼，道，“叙旧先搁一下吧。”

    陆佳宁只得点头应承，心里却死活想不出他们俩之间能有什么旧可叙。

    季航带领两个人来到二楼靠窗一排的一处卡座去，陆佳宁隐隐看见背对着她的那个座位里有一个沉寂的身影在动。她的心跳在此时突然“砰砰”跳得厉害，声如擂鼓，传到耳中，震得她耳膜发疼。

    那个身影终于站起来，陆佳宁看着他慢慢转过身，那张埋藏在她心底至今已近十年之久的脸，蓦地跳出回忆的牢笼，与现实重合。

    她的心在此刻却反常地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陆佳宁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只知道面前这张脸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美好，美好到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时空，重回青葱年代，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一天。阳光还是那么好，空气还是那么清冽，她看见他，依然有一眼万年的感觉。

    “你好，陆小姐。”

    她看见费南向她伸出右手，精致漂亮的脸上漾着温暖的微笑。低头，郑重地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相握。

    在那一刻，陆佳宁第一次感觉自己和费南是平等的，抛却暗恋带给她的自卑，她为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感到骄傲，这些努力让她在今时今日面对费南时，有了另一种层面上的平等和自尊。她为此感到无比满足。

    “费南，不觉得陆小姐很眼熟吗？她可是我们的高中同窗。”季航在一旁笑意盈盈地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了，”费南的语气里也带了些惊讶，“怪不得一看见陆小姐就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原来是校友！”

    陆佳宁不置可否，费南记得她的样子，应该是她高中三年时不时在费南班级前面转悠的成果。

    终于搞清楚陆佳宁和季航的关系，当然现在还要加上面前这位见面难于登天的费南。他心下对接下来的采访有了数，同样认为陆佳宁也和他有一样的认知。

    果不其然，陆佳宁抬头与他对视一眼，瞬间明了了彼此的意思。

    “没想到你们三位竟然是同学，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插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丽影的摄影师，今天下午的采访，希望能和费总好好配合。”

    费南潇洒一笑，主动和握手，“我对艺术家一向有求必应。”

    喜形于色。

    寒暄很快结束，正式采访之时，季航坐到了距离不远的一处卡座里，眼睛却还是看向这边的。他的视线始终定格在陆佳宁身上，看着现在的她，回忆着过去的她，袅袅香气中，时光仿佛都变得有些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