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圣像的骑士（下）

女捋了捋前额上耷拉下来的头发，说：“好吧，但是如果我要这样一直跟着你，总该有个名分吧？”

    名分这个词，似乎用的有些不太妥帖。少女说完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啊”了一声。

    “那这样好了。”南诺斯说，“你宣誓对圣像效忠吧。”

    “什么？可是骑士只能向人类宣誓效忠啊！”

    “风后难道不是人类？”南诺斯反问道。

    “可她只是一尊雕像……”

    “你可是一名虔诚的风神信徒，效忠于风神的代言人，并守护在她身边，好像没有错吧？”

    “没……我不管……我不管！”

    南诺斯再傻也知道这样说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又想了个办法。

    “好吧，那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少女平淡地问道。

    “如果你要一直跟着我的话，我们可以结为旅行上的伙伴。”南诺斯笑着说。

    “旅行？”

    “是啊，我是一名学者，游遍世界各地便是我一生的理想和追求。”南诺斯继续道，“我们若是结为伙伴，那就没有骑士与领主之间的那种上下等级之分。你虽然是受主教之命来守护圣像，但我觉得，主教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让你守护圣像吧？既然你不得不跟着我，那我们为何不结为伙伴呢？”

    少女倒是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主教要让她来“守护圣像”了。

    估计主教是看到了她的迷茫和无奈吧。眼前的这个异邦少年，似乎正是一把能够治愈自己心结的钥匙啊。

    从小便生活在教会里的她，除了日常的学习和祷告，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除了在教堂外帮助他人，也是很少有与同龄人一起相处的机会。自从成为了元素使后，少女和同龄人的接触机会也变得更加稀少。对于天赋不那么出色的施法者而言，学习魔法绝对是一门艰难而痛苦的事情。身为一名元素使，从最初的冥想，到感受元素，接触元素，再到支配元素，每个步骤都要花上三五个月的时间。缺乏了坚持的动力，也没有为之奋斗的梦想，这样的生活有些压得她喘不过气。

    自己，究竟当初是为什么想要学习魔法的呢？

    好像只是为了在主教面前，能有一个炫耀的资本吧。

    真像是小孩子的想法呢。少女不禁噗嗤一声，笑意中，眼睛却有些湿润。

    “伙伴……南诺斯？”

    “恩？什么事？”

    “南诺斯，南诺斯……真是个既不常见又难听的名字啊。”少女使劲眨了下眼，睫毛和眉毛都几乎要贴到一起了。

    “……”南诺斯瘪了瘪嘴。

    “元素使，琳，向您致意！”

    “琳……真是个简单又好听的名字啊。”

    少女听到这句话脸突然一红。

    “总之请多多关照！”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市场那嘈杂的背景音乐中，一对才认识不到半天的少年和少女，就这样结成了奇怪的约定。这个约定既没有表示束缚的“约”，也没有表示不变的“定”。

    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起来。

    “琳，你有梦想吗？”

    “有吧。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元素使。”

    “你现在不是吗？”

    “水火土气，四大元素。一个合格的元素使能够感应到每一种元素的存在，而我却始终感应不到气元素的存在。”

    “不仅仅是无法控制风暴和雷电的力量，加速、闪电、洞察、飞行、传送……气系的魔法我永远无法学会，因为我根本感受不到。”

    “身为新月之地的住民，被风神所庇护着的住民，却无法感知到气元素……除此之外，我对其他系法术的应用也是半吊子的水平。”

    “所以，当主教让我守护圣像时，我迷惑的，不仅仅是一个‘守护’那么简单。”

    “其实还有梦想……吧。”

    这席话让南诺斯想起了自己当初刚被老师带走的日子。

    “你是教会的神职人员吗？”

    “算是吧，我从小就被教会抚养长大，成为元素使的天赋还是主教发现的。不过即使努力了那么久，可结果还是令人有些失望。我有过考虑放弃修行魔法，但是想到能多学到一些魔法，就能为教会，为大家，为周围的人多做一些事情，我就坚持了下来。”

    “没想到，你也是个努力的人呢。”

    “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尊敬努力的人。无论天赋和家境，只要有一颗求知好学的心，和勤奋努力的品质，这样的人都会令我产生好感。”

    “谢……谢谢。”

    “对了，你的衣服。”

    “恩？怎么了？”

    “似乎有点脏——”南诺斯说着，便靠近了琳，将手放到了她的背上，将披肩上的灰拍打了下来。

    “啪，啪。”少女也不知道这究竟仅仅只是手掌拍打衣服发出的声响，还是自己的心跳的声响。或许两者都有吧。

    在回去旅店的路上，两人也是聊了整整一路，像是有完全说不完话题一样。

    “加速，真是非常特别的体验呢。”

    现在的太阳，仿佛已经完全驱散了一夜的雾气，照亮了整座银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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