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揭秘辛

    穆宸获封霸王那一年十五岁。

    太子穆寰十七岁。

    从穆寰做太子到登基为帝的五年间，坊间有流言起。有说，穆寰资质平庸，太子之位全凭皇帝对逝去皇后的爱与恋怀得来；又有说，抛却“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的规矩，凭能力而论，太子之位非穆宸莫属；更有说，苏贵妃进皇后，穆宸已不再是庶身，应与穆寰一样称嫡子，完全具备接掌祁月的资格。

    此类流言，足以一石激起千层浪。

    面对这样的隐患，穆宸主动找到穆寰，讲明绝无夺储之意，免生误会。穆寰的言行则更风光霁月，直言从未将流言放在心里。二人依旧亲近，不见隔阂，一切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这让心怀异轨，好看热闹的人，颇为失望。

    可两兄弟心中所想，是不是真的如外人看到的那般真切？穆宸是，穆寰不是。

    当初，皇帝给穆宸如此尊荣，除了真心疼爱这个儿子外，还希望他竭力辅佐穆寰，保江山，兴家国。

    穆宸一直谨记、遵从父亲心意，虽霸气昭然，却行事光明磊落，绝无争位之心。

    可穆寰渐起变化。

    人心最经不起猜度。尤其，帝王家。尤其，穆寰自己都觉得那些流言言之有理。

    怀疑生，极难消。嫉妒起，再难收。

    穆寰开始留意这个弟弟的一举一动，记下与其来往近密的官员；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并拉拢唯一世袭异姓王兼丞相的韩尚，娶其女韩莹为太子妃。

    当初攻打东耀三郡时，派遣的官员返回国都，在朝堂上，将穆宸的话转达韩尚。结果，皇帝惊喜，百官震动，韩尚羞愤。此后，韩尚暗暗记恨。太子拉拢，他欣然结盟。

    可韩尚欣然，女儿韩莹却不太情愿。她欣赏的是霸王。

    穆宸十五岁勇冠三军，开疆扩土，战功彪炳，又英俊阳刚，鲜有少女不欣赏。他班师回朝那一日，成千上百的百姓早早将入城官道围挤个水泄不通。其中，至少半数是女子。胖瘦美丑，应有尽有。韩莹也算之一。不过，她因身份之故，得以立在最高的城楼上，居高俯瞰，能清楚看到穆宸入城的盛况。

    当她听到城门徐徐开启，低沉肃远的号角响起，齐整震地之声自远而近传来，只觉脚下坚硬的砖石，衣襟飘带拂过的难摧的墙壁，一下一下地被撼动。

    她睁大了眼，朝城楼前方望去，瞬时惊愣。

    无边的黑铁色潮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凛寒光，自天边滚滚而来。

    官道两旁的百姓众口欢呼，更有女子挥动锦帕与五彩丝带。

    她一眼便锁定穆宸。只见他一马当先，提缰缓行，身上端的是真正经历过杀伐、死亡、胜利的英雄才有的气魄。再看他身后铁骑，步伐整齐如一。每人，每一下靴声都带着响彻京都的威力。那威力震的城楼巍巍，震的她芳心颤颤。

    那一日后，包括韩莹在内的许多女子皆暗暗幻想，嫁郎当嫁霸王郎。

    可在王侯豪门，能依自己心意左右自己婚事的儿女寥寥无几。韩莹亦不例外。

    她向父亲说明心意，意料之中的遭到严厉、坚决的反对。

    她不愿轻易放弃，几次三番创造与穆宸的偶遇，更放下女儿矜持，主动造访穆宸府邸诉心意。她想，只要穆宸心属她，定能凭借皇帝的疼爱，请旨与她在一起。可她太自信，倾付心思得到的却是穆宸最简单直白的拒绝。此外，她还得知，穆宸心仪之人是御史中丞姜慎之女姜瑶。

    这让她本就失望与不甘的心又腾起一股嫉妒之火。

    祁月有双珠，姜瑶与韩莹，风华皆绝代。这是旁人们传唱的话。

    可在韩莹看来，绝代乃冠绝当世之意，唯一人矣。她从不愿与姜瑶分享，奈何才思稍逊，无力超越。

    素日名誉之争未歇，又来情场乱。韩莹嫉妒成怨。好在她对穆宸只是喜欢，未到痴情钟爱，且穆寰也是容貌瑰奇，并非废物，终是进驻东宫，做了太子妃。情场败，名誉胜。她心中也有了平衡。

    皇帝驾崩后，穆寰登基，韩莹为后，尊苏氏为太后。从此，穆寰对穆宸渐渐疏离，步步动作大有削权废名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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