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后一个匈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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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说到拓跋珪在舅姥爷慕容垂的帮助下击败了拓跋窟咄。转过年，拓跋珪又派出安同出使后燕，想约后燕一起进攻刘显，正巧刘卫辰要进贡一批马匹给后燕，但半路上被刘显劫了（本来别人就想揍你，结果还给别人找个借口），慕容垂大怒，又派出慕容麟统领大军和拓跋珪汇合，通过几次会战彻底击败刘显，刘显只身投奔西燕。

    紧接着慕容麟联合拓跋珪扫荡了贺兰、纥突邻、纥奚部，高车部落和库莫奚部，北魏终于度过瓶颈期强大起来。

    刘卫辰此时才琢磨出点味儿，出兵贺兰部，贺兰部大人贺讷走投无路，率众归降拓跋珪，拓跋珪于是出兵击败刘卫辰，然后把贺兰部迁往帝国东部。公元391年，拓跋珪发动对刘卫辰的灭种性攻击，挥兵直取刘卫辰老巢河套地区，结果不言而预，刘卫辰彻底失败，被部下杀死，刘卫辰亲属五千余人被拓跋珪屠杀，尸体投入黄河。上演了开篇血腥的一幕。

    刘卫辰有一个小儿子刘勃勃侥幸逃到薛干部，拓跋珪派使者讨要刘勃勃，薛干部头领太悉伏誓死不从，回复的话语掷地有声，“刘勃勃已经家破人亡，我宁可和他一起逃亡，也不忍心将他交出！”结果城寨被北魏攻入，部族被拓跋珪屠戮干净，太悉伏逃跑投奔前秦，刘勃勃被送到后秦将领没奕干处，刘卫辰终于保留住了这唯一的骨血。

    太悉伏面对强权，誓死捍卫心中的一丝良善，让人肃然起敬，但他用部族人民鲜血拯救的这个孩子，日后却成长为另一个杀人恶魔，太悉伏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此乃后话了。

    公元393年，经过7年的兼并战争，拓跋珪终于统一了草原上一盘散沙的鲜卑各个部落，为日后逐鹿中原奠定基础。回顾这一段北魏发展历程，不难看出成功的外交是拓跋珪发家的秘密，在兼并各鲜卑部落时，一直和强大的后燕保持军事同盟状态。而他的对手显然棋差一招，处处受制，唯一的机会是最早拓跋窟咄从西燕来到刘显部时，刘显部、刘卫辰部、西燕和贺兰部最有可能结成统一战线，和后燕北魏联盟对抗。但刘显当时只是松散的联合了贺兰部，在决战的时刻，贺兰部只是在观望（看机会捞好处的心态），导致拓跋窟咄的失败。而刘卫辰杀死拓跋窟咄更是把几方联盟的可能性打了个粉碎，之后的形势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各个势力被逐一击破。刘卫辰一直采取作壁上观的政策，最后唇亡齿寒的悲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后燕也从这个联盟中大捞好处，除了联合拓跋珪扫荡诸鲜卑部落得到大量物资和人口外，于公元392年灭丁零，公元394年灭掉世仇西燕，帝国横跨河南河北山西山东辽宁，恢复了前燕的旧有土地。

    在各自扫平敌手后，后燕和北魏本来就脆弱的军事联盟的基础已经悄然消失，一个十分无稽的事件，使北魏和后燕的睦邻友好关系破裂了。

    史载公元391年，拓跋珪派他同母异父的幼弟拓跋觚（贺夫人在拓跋寔死后嫁给拓跋珪叔叔拓跋翰，生拓跋觚）到后燕进贡，由于慕容垂已经年老不理国事，众皇子擅权扣留拓跋觚，让拓跋珪用骏马来换人，拓跋珪不肯，和后燕绝交，同年派出使臣出使西燕拉进两国关系。

    这个情节实在狗血，不要说慕容垂一代英雄，就算他的儿子们也不至于昏聩到扣人质要良马的地步。

    早在388年拓跋珪派堂弟拓跋仪出使后燕时，慕容垂见面第一个问题就是，“拓跋珪怎么不亲自前来？”结合慕容垂儿子慕容麟曾经向慕容垂提出把拓跋珪强迫召到中山（后燕首都）扣留的建议，可以看出慕容垂父子已经看到北魏的不断壮大所带来的潜在威胁，实施“再平衡战略”已经迫在眉睫。如果没有精力直接出兵，或者不能找到合适代理人和拓跋珪为敌，诱骗拓跋珪来燕国并实施软禁或许是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从拓跋仪和慕容垂的对话可以看出，至少在388年，慕容垂就给拓跋珪设了一次鸿门宴，但拓跋珪是何等人物，对他这个舅姥爷采取虚与委蛇的战术，贡品及时给，人坚决不到场，直到公元391年，这是拓跋珪和刘卫辰决战的关键年份，而后燕此时的态度非常关键（刘卫辰的鸡毛信估计不停的往后燕送），不得已拓跋珪派最亲的弟弟拓跋觚（此时拓跋珪还没有皇子）入质后燕来争取时间。从后燕立场讲，最紧要的事情是解决丁零人和西燕的威胁，所以尽管没能软禁拓跋珪，但有拓跋觚这个人质就可以通过贺夫人掣肘拓跋珪，也算部分达到目的。

    所以拓跋觚被后燕扣留是事先双方妥协的产物，而不是慕容垂昏聩，皇子擅权的结果。史书的记载只是史家为拓跋皇族回护的粉饰而已。拓跋觚在入质之前，应该就知道自己是一枚弃子（北魏和西燕结盟，和后燕开战已经迫在眉睫），所以在入质不久就逃跑，但又被慕容垂的皇储慕容宝抓回，拓跋珪的这个亲爱的小弟弟从此再也看不见鄂尔多斯草原升起的太阳了。

    公元394年，慕容垂发兵攻打西燕慕容永，从4月出兵到8月灭掉西燕，仅仅用了4个月时间。慕容永向拓跋珪告急，拓跋珪派遣5万精骑支援，但救援部队刚走到秀荣川（山西太原北），西燕首都长子（山西长子县）已被攻破，拓跋珪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政治盟友西燕被后燕吞并。

    树欲静而风不止，战鼓即将擂响，北魏和后燕决战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